(应届生失去大厂梦|大厂小事)
记者|李馨婷
编辑|管丢丢
2021年末,腾讯、字节跳动、爱奇艺、快手、百度陆续被爆裁员,有些公司一整个部门都被裁掉,有的应届生刚办理入职就被裁。
裁员的同时,互联网大厂也求贤若渴。近几年,互联网公司招聘应届生的时间一再提前,微软中国在去年12月就发布了2022年暑期实习研发岗的提前批招聘,并于1月10日正式开启暑期实习招聘。
过去,大厂确实吸引了无数应届毕业生,但今天也有越来越多的毕业生希望进入体制内工作。2021年国家公务员考试报名人数突破202万,以清华大学为例,2021年签三方就业的学生中,就有69.9%选择在国企、事业单位、党政机关工作。
进大厂,考公,还是其他选择,年轻人到底是如何择业的?
对于还未找到自己职业偏好的应届生来说,投递大厂职位是一个默认的、简单的、顺理成章的选择,很多人都觉得应该投一下试试。
特别是对计算机相关专业的应届生来说,互联网大厂因为薪资高福利好,依然是大家的首选。实力强的应届生甚至刚毕业能拿到六七十万年薪。
程帅为了进大厂,提前两年就开始准备了。技术岗笔试、面试都有代码题,他就在网上找了题库,每天刷一道题,总共刷了700多道,这是常人没有的毅力。“我相信做这件事,肯定会有回报的那一天。”他还会和室友、朋友模拟面试,“优化”面试表现。另外,他还努力争取到了微软亚洲研究院的实习,这也给他找工作左边加分右边不少。
2021年7月,秋招刚开始,程帅就拿到了第一个左边offer右边,之后一个接一个。程帅看重业务方向,觉得要选有活力、商业价值大的业务,这样才能走得更远。“每年的应届生都更年轻,技术更强,我凭什么和他们竞争?”提升业务和管理能力是他的答案。
快手是他接到的最后一个左边offer右边,那时他本打算选择字节跳动,婉拒了快手。哪知快手闻讯并没有放弃,当下给他涨薪。程帅明白,自己的面试表现足够好,两家公司愿意争夺他。他把情况告知字节,字节也把薪水加了。一来一去之间,程帅的年薪就又涨了10万。
高薪之外,大厂拥有优质技术环境,还可以和行业大佬做同事。程帅喜欢编程,互联网大厂有大量一手数据和落地应用场景,看着一行行代码跑出来,实现某个功能,并能得到用户反馈,他很享受。
读传媒专业的刘佳则是凭借在腾讯实习的机会留在大厂。2022年上半年,她将以实习生的身份工作,等到毕业再正式入职。刘佳的同学羡慕她的工作,觉得薪水高、福利好,但刘佳有自己的担忧。
去年夏天,刘佳怀着试一试的心态到腾讯实习。大厂不同部门的工作氛围、强度千差万别,进入一个新部门就像开盲盒一般。刘佳很幸运,她所在的组氛围好、同事友善、团队合作顺畅,这完全满足了刘佳对腾讯“一群年轻人一起做事”的想象。
但刘佳也深刻体会了在互联网公司上班能有多累。她每天从住处到公司要跨越大半个城市,往返通勤要4个小时。实习期间,刘佳经常凌晨一点多睡觉,早上六点起床赶班车,每天只睡5个小时。
“大家都这样,有一天晚上我leader和我一起干到了3点,我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,又能说什么呢?”只要周末不用加班,她觉得这样的强度还能接受。忙的时候很累,没项目的时候也会闲下来。
“我并没有想在腾讯出人头地。”刘佳只希望趁自己还有冲劲,把这份高薪的工作做久一点。但刘佳又很矛盾,觉得自己攒不下钱来,“钱都交给房东了。自己也要花钱,哪怕我干几年,回到老家找个班上,攒的钱也不一定能在家买套房子。”
她坦言,有些互联网岗位是很消耗人的,压力很大,大厂员工还将面临35岁被裁员的危机。刘佳自我嘲解,“公司绩效很少有满分和不及格,大部分人都是中等的绩效,拿着中等的年终奖,过着中等的生活,到年纪差不多的时候被裁掉。”
应届生要想进互联网大厂,会经历层层筛选,被划分等级,贴上标签。比如字节跳动的人才系统里,简历会被打上标签,像毕业于985学校,双一流学校、QS排名前100学校、BAT实习经历等,都有对应的标记。这个系统可以用最低的成本初步判断一个应聘者:标签越多,就越优秀。不符合这套标准的人想要进入大厂,就更艰难。
姚可心秋招投递了数家互联网大厂,“基本全挂在了第一轮”。她的本科学校是双非二本,即使研究生去了QS排名前50的大学,她心里还是很在意。有朋友告诉她,现在互联网大厂都会“卡本科学历”,投递的人太多了,学历一般的人很难有机会。
姚可心觉得自己以前没什么规划,走一步看一步。之所以想进互联网行业,是因为读研究生时,她的专业和互联网相关,又发现身边优秀的同学都去了大厂实习,她也希望自己能像他们一样优秀。
秋招时,姚可心一边在网易实习,一边往互联网大厂投简历。网易的实习也让她担心自己并不能适应大厂生活。刚入职,她就看到隔壁整个组“被端了”,一整层楼是空的,黑着灯。这条产品线因政策原因被解散,姚可心大为震撼,“对大厂的滤镜少了一点”。
公司的同事也比较疏离,大家都很忙。姚可心感觉一个人在大城市很孤独,在她状态差的时候,上班靠努力工作转移注意力,“下班一走出园区的门,就开始哭”。
简历石沉大海,还有学业的压力一同袭来,她焦虑到整夜睡不着,最长一次三天没有睡觉,心跳剧烈加快。姚可心承认自己的脆弱,她提前结束实习回到了位于二线城市的家。
接受采访时,姚可心已在准备当地银行的考试,也在投一些本地企业的岗位,她觉得讽刺,本科同学可能一毕业就进了当地企业,自己“绕了一圈,读了个海外的硕士,还是回去了。”
蒋文路倾心于管培生培养机制比较出名的快消行业。他曾到互联网公司实习,观察同事们的工作,似乎缺少系统的培养机制,这使他对互联网公司印象不佳。谈及大厂裁员,他认为企业要尝试新业务就会招兵买马,找来大批“螺丝钉”,若业务失败,就出现裁员的情况。
吴卓君现在入职的公司是在网上搜索行业资料找到的,她查公司老大的新闻报道,查软件开发历程,然后查到软件用户群,发现群主就是老板,加了他的QQ。她把自己的求职信、简历、作品打了一个压缩包,发给公司的“头儿”,当晚就接到了面试电话。
学校老师曾经劝吴卓君去互联网大厂,但她觉得没啥动力,“我没有什么大厂梦,做事情第一考虑的就是要喜欢。”在自己找的这家公司实习时,她每天通勤4小时,从来没觉得累,还戏称“治好了失眠。”
计算机专业的吕靖即将入职国企研究院。即使已经在互联网公司断断续续实习了两三年,他还是决定放弃高薪的大厂左边offer右边。吕靖第一份实习在一家硬件公司做销售,他对销售的想象是应对客户,拿大单子,斗智斗勇,像电视剧一样。然而现实和想象完全不同,工作大多琐碎,要处理很多数据。为了提高效率,他还帮整个组写了些自动化脚本。
后来,他还做了一段时间产品经理,曾经从0到1做一款产品,经常熬夜到通宵,工作一整天后,凌晨两点他坐在办公室里,会不断问自己:“我图啥呀?”
互联网大厂的裁员潮令他不安,他认为对产品经理而言,如果40岁没有升到中高层管理岗,处境就很尴尬,“没什么竞争力。你跳去小公司,小公司也接不住你这价格,他找应届大学生就好了,钱比你低很多倍。”
思来想去,他觉得研究院的工作更稳定,上班时间固定,至少不用再为了工作“燃烧自己”。
互联网大厂仍然具有大平台和高薪的诱惑,但大厂的光环在褪去,应届生的择业思路也更多元。有人希望在利用大厂的资源和平台实现个人价值,有人看重个人喜好大过平台,还有人希望在工作和生活间找到平衡,不以消耗身体为代价成长。
(应采访对象要求,文中所涉及人名均为化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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